单骑四暗刻

[杉鲤]糖

给大狗哥的原作糖

我一厢情愿地觉得掏来掏去可能止于掏了(???



     鲤登付了一周的雪橇钱,伸手把放现金的口袋揣进大衣里,戴着手套不方便操作,来来回回在里面鼓捣了半天。

    “倒是快点啊。”杉元凑过来催促,少尉烦躁地啧了一声,匆忙把手从内袋抽出来,正好掉出个什么小东西,插在雪里闪闪发光。

    鲤登弯腰去捡,但被杉元抢了先,是这几年本土点心铺子仿照洋式做的糖,两头拧紧,但依然用和纸包,里面夹杂了金箔,小小的戳在晴天的雪地里。

    鲤登作势要抢,但杉元抬手正好把他的胳膊挡开,还灵活地躲闪。鲤登几次三番尝试未果,两个人脸都通红,哈气在脸旁边形成一层雾。

    “拿去吧,”鲤登见抢不过便颓下来,愤懑地说,“反正我还有得是。”

    “那就谢谢少尉阁下啦。”杉元的笑容贱得不行,把糖果塞到衣袋里。

     月岛清点完行李,正和谷垣一箱箱往雪橇上搬:“你们两个……鲤登少尉,你也过来帮忙。这一程要长很多,中间也不一定有得歇,要是还有多的糖的话不妨拿出来分分。”

    杉元假装自己没看见鲤登投来的眼神,只管伸手去接对方重重怼到自己手心里的几颗小玩意。


    下一程着实困难一些,四周的景色逐渐变得单一,没有树的地方一片雪白,过不了多久人就要出现雪盲的症状,狗倒是十分笃定地知道方向,一个劲地往前跑。

    鲤登的糖果味道和日本的差别挺大,应该是叫做焦糖的舶来品,不腻,有股特殊的香味,不知道商店里要卖多少钱。在长期没法吃上饭的情况下,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先前在日俄战场上,物资还没有那么匮乏的时候,每个小队的队长都会向士兵分发砂糖之类的补给以备不时之需。小队长也都是少尉阶级,杉元胡乱地想着,应该也是方才从陆士毕业,也许正好二十二岁?战时学制缩短,可能更加年轻,杉元已经记不起人家的脸——因为他在杉元的队伍被打散编进混成排,作为敢死队成员迎着松树山炮台的炮火冲锋之前就战死了,但杉元记得这位小队长初出茅庐有些愣头青的样子颇像鲤登。思路跑到这儿他又不太愿意继续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位小队长与其说是光荣地“战死”,不如说是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海里一样消失在战场上。黄土上堆着数不清的深青色人体,炮弹落在附近,崩起来的泥土就勉强把它们掩埋,山坡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具遗体都有名有姓,但一纸战死通知就只需要点名时的一个空缺罢了,它和这些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杉元莫名其妙地想到鲤登刚才和自己抢糖时候生气的样子好像一只小狗。

    天色突然变得昏暗,雪白色的大地和天空连成一片,从上到下灰蒙蒙的。艾诺诺卡在另一架雪橇上扯着嗓子用不标准的日语喊道:“是暴风雪啊!”


    活着回来的感觉真好。死过无数次的老兵禁不住这样想。他和谷垣都没有料到桦太的暴风雪如此恐怖,若不是有管理灯塔的老夫妇搭救,事情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鲤登一如既往地惹人生气,自顾自吃着点心,不过月岛倒是悄悄告诉杉元刚才少尉阁下急得在灯塔的玻璃窗前乱晃,见到人影过来才安然喝起茶,屁股都没坐热。谷垣想起灯塔影影绰绰闪动的光,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感动神情,杉元倒是打定主意要捉弄鲤登一番——方才少尉显摆地拿着茶杯的样子,就算在脑子冻僵的杉元看来,也是刻意到极不自然。

    少尉阁下真的让杉元捉摸不透,被人脱了裤子在大雪里追出几百米都没有生气,而只是气喘吁吁地叫他正经点。杉元怕小兄弟真的冻坏也只好作罢,两个人狼狈不堪地走回灯塔。

“你这家伙……”

    杉元等着鲤登把句子说完,但没了下文,杉元刚想开口揶揄他几句,风就夹着雪粒子吹进嘴里。

“雪好吃吗?”他扭头看见鲤登抬手挡着风嘲笑他,脸颊也被吹得发红。鲤登也好奇地张开嘴,桦太干燥的雪花就落在他舌头上化掉,他咂了咂嘴。

“没有味道。”鲤登认真地说。

“没你给的糖好吃。”杉元觉得鲤登的舌头给自己一种“灵活”的印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牢牢地记住那几簇雪花落在鲤登温热的舌苔上化成水的样子。

“那个是我自己在旭川买的,全都给你们了。还有几种别的,是父亲临别时候塞给我的。”

“你喜欢甜的?”

“差不多吧,萨摩正好产黑糖,就从小吃到大。”鲤登用手套捂住嘴,声音闷闷的。

“我也有从小吃到大的甜食。”杉元说,觉得鞋子里好像进了雪水。

“是什么?”鲤登问。雪花把他的睫毛染成白色,眨眼也落不下来。

 

 

    杉元没有仔细观察过灶里的炉火,或者夜晚的篝火,他今天才发现火光映在墙上是一点点耀眼的金红色,像秋天挂果的柿子树里最大的那一棵。

    鲤登迷迷糊糊地跑到厨房来。

    “啊……我来看看还有没有剩的吃的……”

    “最后一点红菜汤被奇卡帕西喝掉了,”杉元在炉子边坐着,看样子还没有彻底暖和过来,“你又饿了?明明下午吃了点心,还没有干活。”

    鲤登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在他边上坐下。

    “我也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哦。”杉元干巴巴地说。

    “只是来烤会火,暖和了就回去睡。”

    “你可以躺在那个炉子上面,”杉元往背后一指,“‘像虫子一样’。”

    “那个睡了要流鼻血。”鲤登完全没有听出他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杉元突然靠过来,把手伸进鲤登大衣里轻轻摸索,大衣下面就是单薄的衬衫,少尉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但他没有开口训斥,只是摒着呼吸僵硬地坐着,过一阵以后,杉元终于从贴身的口袋里抓到了什么小东西。

    “你看,这不还是有嘛。”杉元笃定地拿出一颗糖果,抬头看见睡眼惺忪的鲤登好像完全清醒了,脸颊比在室外那会更红。

    鲤登皱起眉头突然很不耐烦的样子,饿虎扑食似的凑过来,险些咬到杉元的手。

    “这个不给你。”他含混地说,把糖叼在嘴里,灵活地用舌头剥掉糖纸,把那颗深色的,蚕豆大小的糖块炫耀似的托在舌头上。

    杉元神情复杂地眯起眼睛,没过一会,快速倾身过去衔住鲤登的舌尖。少尉倒吸一口气,深色的眼眸里霎时充满惊愕,杉元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和口腔里的甜味一起弥散开来。鲤登没有反抗,但身体明显地颤抖。他又忘记怎么喘气了,杉元这么想着,开始用舌头逗弄他,让这次恶作剧更像一个真正的吻。鲤登的鼻息变得粗重起来,把他一把推开。

    杉元看着鲤登迷茫的样子,冒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罪恶感。屋里的柴火燃得噼里啪啦,比外面呼啸的雪夜安静得多,时间突然像糖稀一样流得缓慢,把人的脑子都浆住了。

    鲤登把嘴里的糖果吐到掌心里,杉元在这几秒钟里想好了狡辩的托词。

    杉元刚调整好语气要开口,就被鲤登拽了过去,两人的门牙砰地撞到一起,差点磕破嘴唇。鲤登笨拙地模仿他,把自己的舌头塞进他嘴里,杉元从善如流地带着他,耳朵里除了唾液的声音就是血液冲击鼓膜的隆隆潮水,屋子里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热,他终于暖和起来了。

    过了许久,他把轻微缺氧的鲤登放开。睡意全无的少尉大口喘着气。

 

 

    从清晨开始,两个人就痛苦地搓门牙搓了一天。

    “糖吃多了牙疼。”月岛冷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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